下午本打算睡觉,上床打开电视机,胡乱调频道,东方卫视正在重播《非常记忆》,本次的主角正是传奇教练马俊仁。对此人我一直甚为景仰,于是觉也不睡,睁大眼睛看完了这一期“马家军十三年后再聚首”。
马俊仁是何许人也?估计后生小辈们了解不多。他率领的辽宁中长跑女队在1993年横扫世锦赛,夺得女子1500米、3000米和10000米四枚金牌,同年的七运会多人次打破1500米、3000米和10000米的世界纪录,书写了中国田径史上最辉煌的历史。先后培养出曲云霞、王军霞、董艳梅、姜波等一批世界级中长跑名将,其率领的辽宁中长跑女队一度被冠以“马家军”。
同时,他也对中国广告和保健品两大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据说他都给队员炖甲鱼汤进补,马家军扬名立万之后,有一段时间,电视机里的广告都是中华鳖精,全国人民都在喝中华鳖精。最后有媒体揭露有些不良企业生产的鳖精,完全等同于甲鱼的洗澡水,毫无营养,这股风气才慢慢消失。
横扫千军势不可挡的马家军,却在1994年突然散了,队员们集体出走,炒了马导的鱿鱼。直到今天,我看完这档节目,也没听到谁说出散伙的原因。正所谓一笑泯恩仇?
王军霞的所有表态,分明透着圆滑与世故:
“我们真的不愿意再提起以前的那些事了。走到现在,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,也想明白了,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原因,没有绝对的对与错。只是想澄清外界的一些谣传,当年发生那样的事,不关奖金的事。那时候,马指导许诺给我车、别墅还有钱,就像我当初说的那样,真的不关物质。真正的原因,对于中国体育来说,是很沉重的,作为中国体育的一份子,我们愿意承担它。至于别人怎么说,随他们吧,无所谓了。过去的,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“我曾经在年轻的时候说过很多偏激的话、不应该说的话,其实马指导有他很多的不容易,当初激动的时候我只想着自己受委屈,把这些都放到一边了。就像马指导说过的,既然选择了这么一个事业,就要为之承担些什么,包括马指导的委屈和我们的委屈,这个事情(兵变)已经过去了,我现在更希望我们能真正地像父女一样去相处。”
最令我感动的,反而是马俊仁那时那景说过的一句话:2001年王军霞举行婚礼时邀请了马俊仁,马俊仁也去了,还送上了一幅以王军霞打破10000米世界纪录时的照片为蓝本的金箔画,并表示:“王军霞举行婚礼,不请我肯定不圆满;那次出车祸,我想自己可能要死了,临死前,床边来看我的人中要是没有王军霞,那我真有点难合眼。”
个性决定命运,马俊仁一生就吃亏在太真。十几年前我看过他在电视里的讲话,那通讲话,我相信任何一个领导听了,会感觉如芒在背,老大不爽。问题是,他说的都是真话——假如没有辉煌的战绩打底,那叫狂妄自大,可他的马家军就是能出成绩,想什么时候破世界纪录就什么时候破。
所有的队员中,王晓霞最真,她说后悔。
她们是应该后悔,一帮年轻无知的孩子,受到一小撮坏人和不良媒体的蛊惑,为了个人利益,而且是眼前的一点点利益,放弃为国争光以及为个人争取更多利益的机会。新中国第一个世界冠军、前乒乓国手容国团说过:“人生能有几回搏?”她们失去的,远远比得到的要多。
十几年过去了,马俊仁和过去相比,变得平和了,更像一个慈祥的父亲。柯云路写他的书就叫《温情马俊仁》,而我更愿意把马俊仁称做一个悲情英雄。中国田径界,千里马不常有,伯乐也不常有。百年修得同船渡,师徒缘份,亦大抵如此。但愿刘翔与孙海平,不要再弄点什么散伙新闻出来。